【阿T影評】《940920》縱有失誤仍見其意念宏大

【Artotem影視評論】《940920》

導演：羅嘉駿
編審：黃智揚
主演：劉俊謙、蔡思韵、吳海昕
類型：科幻/ 懸疑
地區：香港
推出年份：2022年

《縱有失誤仍見其意念宏大》

承接前作《二月廿九》（2020）的氣焰，《940920》可謂未播出先轟動。本着「續集暨前傳」這個既前衛又新穎的方式創作，製作班底繼續帶觀眾遊歷這個科幻感極重的架空世界，讓我們得以填補上季開放式結局所帶來的遺憾，並期望編導能夠好好梳理眾角色的情感關係。的確，本劇從開播後首個星期就獲得坊間不少正面評價，除了讚嘆兩個時空的情節銜接得宜，節奏更比以往緊湊且感性得多，燒腦懸疑的劇情更讓討論區整整「推爆」達150個帖文，足證其卓越成就。可是，當結局篇推出後，橋段卻出現了奇怪走勢，使觀眾由原先的超高期望變到非常失望，甚至高呼棄劇之嫌。究竟內裏發生甚麼事，才讓大眾產生如斯極端的心態轉變呢？
不能否認，我是非常欣賞導演羅嘉駿為其作品賦予的意念。譬如上季表面上在講述主角張麗紗如何通過其穿越時空的能力，以及如何與神聖幾何學會眾成員合力阻止北海道的嚴重交通事故，實際上是在書寫一個充滿人文關懷和鼓勵人類要勇敢對抗宿命和死亡的聰明故事。把這種「小故事大道理」的巧思套進本作仍見奏效，縱使故事份量比先前來得複雜，但依然無阻觀眾體會角色間的情感糾結，尤其劇本首五集聚焦女角林楚凝與其爺爺林彥秋的親情戲碼中，都會讓觀眾不知不覺沉醉在他們互相扶持和依賴中，來到第五集〈消逝〉更重申系列強調命運之不可逆轉，進而反思生命對他人的價值和意義，讓人好奇此主張會對後續劇情有何許改變。

然而，從劇集下半段忽然的轉調和鋪陳，劇本就無奈墮進陷阱之中，體現編導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情況。當然，既然劇組上次小試牛刀就能夠把這種穿越題材演繹得這麼精妙，這次創作時定必會希望玩出變化。記得導演曾開宗明義說到希望把題材拍得黑暗懸疑，而當故事來到中段其黑暗面漸漸浮上水面時，編導卻直接摒棄主角在故事前段所得到的轉變和價值觀。其中例子包括貴為主角之一的Yeesa原本的動機是希望回到「會長余家聰」的時空，但其立場偏偏在後段愈顯游離，最後更無端衝着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而執意犧牲自己，令原本意向清晰堅定的主角突然淪為一個劇情工具，讓觀眾對劇情產生斷裂感，任其主張怎麼冠冕堂皇，都無法讓觀眾理解角色的決定了。
其次，本作對新角色的塑造更無法讓觀眾心生憐憫與共鳴。離開大澳的楚凝，跟家聰成立神聖幾何學會，但因為一次判斷失誤而使自己跟朱栢康飾演的相機店老闆月結怨。事實上，月在劇本前段的鋪墊並不多，觀眾大抵只能從秋叔的對白和鏡頭語言得知他是整場穿越的關鍵，突然來到第六集〈罪孽〉就因為妻子的身亡而旋即變調寫成是個對宗教有質疑的復仇狂魔，甚至不可理喻到達殺人縱火的地步，就算其用意是來比較楚凝和月對生命的看法，其異常扁平又卡通的叛逆行徑着實難以讓人信服，借坊間的評價歸納，編導彷彿由新海誠突然轉入David Fincher的懸疑偵探風格，跨度之大確實顯得劇組太貪心了。
就因為反派讓人百思不解的思想行為，使得劇本的結構再也無法達到上季的高度。觀眾會對上季的情節着迷，皆因劇組沒有刻意塑造一個反對勢力，因此我們才會對劇本的「未來」情節有所盼待，希望Yeesa和學會成員能夠共同化險為夷，亦會因為結局對「宿命」的詮釋而心痛。本季雖然還有嘗試解讀宿命的循環，但就因為楚凝雙親和家聰媽媽的結局在故事開始前就已有定案，月那「要讓主角感受失去至親之痛苦」的舉動就會出現矛盾。劇組運用「穿越未來」的方式來理解「回到過去」之概念，就算時空接駁再完美，都會讓往後情節變得粗燥乏味。
那麼，儘管我對本劇後段的劇情持相反意見，我依舊對編導處理故事時間線所寄予的苦心感到無比驚嘆。無論在製作特輯《今世做電視》（2022）看到導演對各項拍攝素材的追求及對每個鏡頭、美術、特技之取材，或是故事中看到劇組怎樣把兩條時間線有條不紊的整理堆砌起來，都能夠充分顯示台前幕後付出的努力，也必須承認劇本的意念是相當完整、豐富而且宏大的，唯一斟酌點就是導演在文本取捨和拍攝技巧始終未能駕馭如此份量強勁的題材，故若果往後再接再厲的話，相信終將再次得到觀眾掌聲的。
套用傳媒人游大東的一句：「如果對一件事毫不在乎就不會失望」，相信大家對《940920》感到失望的原因，大多是惋惜編導在劇本執行上未能維持往日水準，但這並不是對劇組全然的死心或沮喪，而是希望提出意見讓他們日後炮製更優秀的作品。到目前為止，我都是萬分欣賞導演羅嘉駿及其團隊為藝術創作所作的貢獻，也衷心感激他們在香港影視事業低迷下都願意走艱難道路。港產作品無需阿諛奉承亦無需情緒勒索，只要用心製作就自然有捧場客，在此祝願團隊能再度發光發亮！
作者：阿T
設計：阿T
素材：《940920》@940920.offici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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