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T影評】《千萬別抬頭》Don‘t Look Up 既諷刺又瘋狂的滅世警示｜奧斯卡電影巡禮

【Artotem作者精選】《千萬別抬頭》｜奧斯卡電影巡禮

《千萬別抬頭》（Don‘t Look Up）
導演：Adam McKay
編劇：Adam McKay, David Sirota
主演：Leonardo DiCaprio, Jennifer Lawrence, Meryl Streep
類型：喜劇/ 科幻
地區：美國
推出年份：2021年

《既諷刺又瘋狂的滅世警示》

若果地球將在六個多月後迎來彗星撞擊，現代社會會如何應對呢？Netflix電影《千萬別抬頭》（Don‘t Look Up）巧妙地將這個命題跟美國的政治局勢扣合，在鋪天蓋地的宣傳和極強卡司之下，點出美國乃至全球社會光怪陸離的社會現象，並把每個議題均來個冷嘲熱諷。然而，作品在真實世界的評價都出現了非常奇特的狀況：縱然坊間評價相當兩極，卻偏偏榮獲今屆奧斯卡多項提名，其中更包括「最佳電影」，有幸跟芸芸優秀藝術作品較量。如此風向的堆砌，真讓人不禁好奇到底電影優勝之處是只在於群星拱照的格局，或是它果真具備鋒利又敏銳的政治批判呢？
有別於導演Adam McKay前作《沽注一擲》（The Big Short, 2015）和《為副不仁》（Vice, 2019）那透過鎂光燈形式呈現美國歷史的檔案真像，藉以解釋複雜的政治和金融資訊來轟炸觀眾，這次他嘗試通過一個架空的虛構世界來調侃真實世界種種詭異又荒誕的文明生態。電影首當其衝地以美國幽默作家Jack Handey的單行笑話作為開場，把人類的命運比喻為「車上的乘客」來旋即為故事定下基調，詢問如果我們的性命財產都交託在昏昏欲睡的巴士司機的話，我們又如何能夠在嚴峻的懸崖逃過苦難呢？如此，劇情就把敘述角度聚焦在Randall Mindy和Kate Dibiasky這兩位出身寒微的科學家身上，從而窺探各階層會怎樣看待這「必然」的亂局。
在解構電影前，我們有必要先了解導演是怎樣拿捏其幽默風格。到目前為止，觀眾大多質疑作品沒有像前作般討喜可笑而每每感受到製作團隊的憤世疾俗，皆因我們在觀賞影片時都會有種期望錯置。事實上，本片採用了黑色幽默（Dark comedy）的方式敘述其意識形態。西方評論家稱黑色幽默為「絞刑架下的幽默」，意即創作者會把兩種不相干的事物混為一談，為觀眾造成主觀與客觀的矛盾，並用幽默來對痛苦加以戲弄，最後達嘲諷的目的。所以，與傳統幽默不同的是，黑色幽默對現實問題並不是全然的玩笑，更多就是在揭露嚴重的問題，成為一種陰暗又病態的苦笑，給予大眾參透每個玩笑背後隱藏悲觀主義的思想基礎。
把這種構想推展開去，我們會了解編導在挖苦背後的取態。電影主角作為社會無權者雖然獲得白宮接見，但抵達華府後卻被執法人員冷眼無視，總統進入辦公室後首項要務反而是先慶祝生日，其後才向主角表示因為當天公務過於繁忙而需要他們打道回府，直到得悉「世界末日」的消息後都只擔心會否影響到幾週後的大選而選擇先按兵不動，又解釋總統不願意相信來自密芝根大學的分析數據故提出撞擊機率只得70%會發生。影片並沒有特指Meryl Streep飾演的總統是代表那個黨派，因為任何政治人物都有機會墮入如此愚昧昏庸的情況，即便是「世界末日時要拯救世界」這個原本單純至極的訴求，在面對政府和既得利益者等各方的施壓時，市井之徒都不會有反擊的餘地，紛紛被牽著鼻子走之餘，亦要無奈看著世界走向崩壞的盡頭。
然而，就算兩人對體制感到沮喪無援，他們仍然為著內心的正義而決定向大眾揭露真相，但這樣則再揭示到當代媒體輿論的荒謬絕倫。師徒兩人登上電視清談節目，希望跟所有觀眾展示其研究數據和向世人警告世界末日的事實時，群眾卻完全對事件視若無睹，節目行程更直接將「名人分手」這打亂節奏的花邊新聞安放在這嚴肅的話題之前，務求以嬉笑怒罵的方式帶過，Dibiasky怒髮衝冠的臉相更被大眾製成Meme圖恥笑。說穿了，其實這種誇張無稽的反應隱喻受眾是被動消費著娛樂作品內容的載體，導引人類正被「娛樂」的零碎畫面所侵佔，直斥我們只喜愛以開玩笑的方式來逃避現實帶來的不安感，儘管彗星已經在空中盤旋，人們都只懂加深分化，組成「JustLookUp」和「DontLookUp」兩個陣營，印證這場援救行動為時已晚。

// Maybe the destruction of the entire planet isn’t supposed to be fun. Maybe it’s supposed to be terrifying. And unsettling. – Kate Dibiasky //

無可否認，導演是在借主角這番話來回應觀眾對電影「不夠好笑」的指責，為何我們面對危難和嚴肅話題時都要試圖以笑聲來遮蓋呢？當既定事實擺在眼前時，我們又會否坐下來帶起討論呢？或許《千萬別抬頭》顯露出編導自鸣得意的優越感，抑或這場「世界末日」的戲碼被搞得過於詼諧又廉價，但置身在後疫情、砲火依舊猛烈和氣候變化嚴重的世界之中，我們當權者的自大和狂妄都能隨處可見。就這樣返回劇本前設，既然我們只能把軚盤交由昏睡的司機主宰，我們又會嘗試在自身能力可及的範圍內挺身而出嗎？
作者：阿T
設計：阿T
素材：《千萬別抬頭》@dontlookupfi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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