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T影評】電影《永恆族》失焦的趙婷寫下英雄電影最獨特一頁

【Artotem週年精選】《永恆族》（Eternals）

導演：趙婷
編劇：趙婷、Patrick Burleigh、Ryan Firpo
主演：Gemma Chan, Richard Madden, Angelina Jolie
類型：動作/ 奇幻
地區：美國
推出年份：2021年

《失焦的趙婷寫下英雄電影最獨特一頁》

經過《浪跡天地》（Nomadland, 2021）橫掃奧斯卡多個大獎，華裔導演趙婷的首部商業電影《永恆族》彷彿成為Marvel Studios新階段的皇牌，甚至誇張得要在每條電影預告都大字標出「金獎導演：趙婷」作招徠。可是，電影映前卻遭受各大評論網站倒戈批評，紛紛指出電影是「MCU史上最差作品」，大熱倒灶的亂局使人驚訝。說實話，影片質素並非如外界形容得這麼徹底，至少電影仍能看到導演文藝片的筆觸及對人文精神之關懷，只可惜「導演風格」與「主流格局」的對衝底下卻把劇本的優缺點表露無遺。弔詭點說，即使劇本怎麼用力去嘗試構想一個反英雄敘事文本，導演的功力始終未能把它講得委婉動聽。
作為Marvel Cinematic Universe第四階段作品，要將「永恆族」這組族群帶到世界觀確實困難，畢竟系列已迎來「終局之戰」了，貿然要介紹此等宇宙級英雄會讓劇情出現犯駁。所以，既要解答這個疑問，又要把團隊十個與觀眾素未謀面的人物恰如其分地介紹過來，早已消耗編導的功力，故趙婷則採用旁觀且抽離、零碎的非線性敘事推進情節，緩慢地在故事中途加插多個主角幾千年前的背景故事，再花大段回憶片段為觀眾解釋角色當年的抉擇。不過，這種回顧片段不怎麼奏效之因在於它們太過散亂，過去的片段大多只是用來拼湊角色在現代的遭遇，實讓觀感顯得虛無飄渺。而且，劇本對回憶場景的雕琢又不怎麼深刻，無法為眾人物補回應有的角色弧度之餘，處理起來又感生硬。
另外，擅長駕馭特定族群故事劇本的編導，這次要描寫有如神一般角色的魅力時卻有感力不從心。影片運用「永恆族」十人幾千年拯救世界的事蹟來帶出他們面對人類紛爭但不能制止的唏噓，就像是想以主角們代表之「最大的善」與人類代表之「最大的惡」來探討人性的光輝，可編導又自覺無法看到主角們為真人，永恆族高高在上的定位也出現俗套「神話故事」的感覺，讓劇情的矛盾點只停留在說教意味，以主角Sersi為首對人類的愛與關懷之舉又是堆疊在毫無情感層次可言的蓋棺定論之下，似乎在訴說人類「早該被神明拯救」或「人類應當被救贖」，是極其空洞又理所當然。
即使電影出現不少「起源電影」和「英雄電影」的弊病，本片的敘事觀點也切切實實開創Marvel超級英雄電影的先河。撇除先前提到臃腫乏味的張力鋪陳，劇本書寫的「存在主義」和「慾望」命題都是非常深刻，更有趣地跟趙婷兩部往作產生對讀。前作《浪跡天地》和《再生騎士》（The Rider, 2017）都在探究人類內心的渴求，以及展現出自由和流浪的生存狀態，尤其套用影片神創論的基調把永恆族十人的宿命和意志轉化成偽善的陰謀時，觀眾才發現故事是想透過他們受困在過去與未知的使命上，透視出角色們探求文明、生命和自我的救贖旅程。尤其當天神族Arishem向Sersi揭示永恆族誕生的目的和功能時，角色對身份的無奈就體現出人類對自我存在的反思。
「我們的生存是為了什麼？」就連神明也在苦苦思考。劇情甚至將團隊首領Ajak和最強戰士Ikaris比喻為自我定義的兩種取態：兩人由原先對天神族深信不疑，到後來前者因看到的復仇者聯盟奮力對抗Thanos而找到人類本有的美善，在通過流浪和觀察，漸漸了解人類的可愛和獨特之處而放棄追隨Arishem，呈現出其對自由意志的覺醒，反被一心效忠天神族的Ikaris視為叛徒。如是者，Ikaris的忠誠就是他的存在意義，就如《自殺特攻》（The Suicide Squad, 2021）的Peacemaker般處於善惡模糊的邊界，提出對「正義」的思辨。

// I Wouldn’t Mind Leaving This World. – Ikaris //

對Ikaris而言，他的存在目的是簡單而堅定的，他深知永恆族是保護和引領人類文明與科技發展的使者，更明白即使自己知道人類有得救的機會，他都只會視這種生物為實現霸主大崛起的工具，故此會質疑同族人對保護人類為魯莽的決定，批評他們在摒棄宇宙秩序，阻止文明的誕生與毀滅。其實這種雙向反思都在顛覆英雄電影的敘事，當正義的論述可以擁有不同的方向拆解時，我們對系列一直以來建構的價值又會否動搖呢？
總而言之，趙婷在《永恆族》的敘事技巧未必盡如人意，中段步調不一的節奏亦顯示她缺乏製作主流電影的本領，但無可否認的是，導演憑電影責問權威及在商業大片談及自由意志等哲學問題確為Marvel作品打了一支強心針，讓人更期待系列往後作品會繼續有何許突破。這樣認真的製作被評為MCU最差，相信真正爛片如《Marvel隊長》（Captain Marvel, 2019）必定自愧不如，至少本片仍勾起了我翻看的意欲，是部值得細味的佳作。
作者：阿T
設計：阿T
素材：《永恆族》@eterna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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