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T影評】電影《夢想期限tick, tick... BOOM!》一顆流星的百老匯狂想曲

【Artotem影視評論】《夢想期限tick, tick… BOOM!》（tick, tick… BOOM!）

導演：Lin-Manuel Miranda
編劇：Steven Levenson
主演：Andrew Garfield, Alexandra Shipp, Robin de Jesus
類型：音樂/ 傳記
地區：美國
推出年份：2021年

《一顆流星的百老匯狂想曲》

歌舞電影大多離不開青春、熱血和勵志的情節，在販賣觀眾情緒時又感在渲染樂觀主義。不過，自從荷里活迎來Elton John的自傳式電影《搖滾太空人》（Rocketman, 2019）後，眾多電影人都紛紛探索「傳記」與「音樂劇」如何有效地相互融合，嘗試把音符幻化成獨特的影視媒介去表現主角們的思緒與創作神經。該片的成就或許鼓勵了百老匯劇作家Lin-Manuel Miranda躍身電影圈，把兒時偶像之劇目《夢想期限tick, tick… BOOM!》改編成電影版本，渴望將作品看成對他對天才的致敬和崇拜。雖則是致敬，本片並沒有任何美化主角的行為，反倒是透過時間和空間的交疊，將藝術家臨近死亡前生命中最矛盾、混沌和顛沛流離的階段娓娓道來，獻上一段淒美心痛的狂想曲。
雖然影片離不開是述說天才的自我救贖旅途，但編導卻採用極具創意的方式表達出來。編導將影片回溯到主角Jonathan Larson本人於1990年創作的搖滾獨白（Rock Monologue），即是以近似棟篤笑的方式來把敘事者的經歷訴說出來，再以音樂形式表現當刻的情緒與暗湧。然而，劇組把該版本的骨幹提煉，再運用復刻影像的方法把人物真實發生過的事情統統呈現出來。這種做法奏效之處是它摒棄了歌劇電影生硬的「歌唱代替說話」，轉而保留了敘事者在劇場敘說故事的空間，同時又能隨著電影鏡頭跟隨主角的真實生活，使兩種敘事模式達到相輔相成的效果，造成時間與空間的迴響與接駁。
至於主旨部份就不容多說，就是在觸及任何同類作品都會提到的「藝術家堅持與犧牲」，只是這次猶勝在編導如何表現出Jonathan Larson生前對藝術、現實和偏執三方面的爭持不下。同樣身為名人音樂傳記，影片沒有重蹈《梅艷芳》（2021）的覆轍，強行將人物的成長經歷均堆砌在情節裡頭，本片雖然是在描寫Larson整整八年間的追夢過程，但編導則只抽取他首演前六天、30歲生日前夕遇到的重重波折和困難。創作的壓力讓他一籌莫展、現實的折磨也使他顯得有心無力，政治和資本主義的衝擊就猶如他心中的計時炸彈一樣不斷累積，體現出角色對創作的初心與堅守自我的執念，賦予電影一份富有感染力的劇本。
對於那些天才級人物，編導要觀眾去完全了解他們的心境確是充滿挑戰，畢竟這類出眾優雅的人類並不常見，故稍不留神就會淪為過度美化的偶像崇拜作品，喜見電影很細緻地折射Larson的陰暗面之餘，又不忘勾勒出他可愛的一面。是的，Larson是個不折不扣的偏執狂，不論是感情或是生活的決策上都是相當自私，可即使他會無意中傷害了他的身邊人，他對自我要求的苛刻也會讓我們為他的遭遇而淚流滿面，配合運用角色身邊人物對現實環境的妥協來解構他的固執是源自於對生活尊嚴的守護與自我保護，令整個人物表述顯得更為合情合理。
除了鏡頭不時對比夢想的熾熱和現實的冰冷，劇本對藝術家的琢磨更帶出「創作」本身的意義。電影不在乎用戲中人物對主角的讚美來印證他的偉大，而是不停著墨於Larson在工作桌上苦苦思考劇目橋段的場面，帶出「天才」的定義並不止於他對特定範疇的全盤掌握和信心，而是每次在桌上絞盡腦汁時的迷惘與狂喜時刻。看著主角每次將生活的所見所聞盡錄筆記，將日常碰到的事物化作成音符和靈感，再逐步把劇作的原貌如拼圖拼好，印證藝術創作的原意並不是苦難，而是自我要求的肯定和超越自我幸福，配合演員Andrew Garfield幾場拿捏主角臨近崩潰時的演繹，更是為這個傳奇人物變得更為立體而且討喜。
可能因為對百老匯劇目的認識淺薄，所以《夢想期限tick, tick… BOOM!》的成品確讓我驚嘆不已，編導在改編的補敘中更令人重新思考片名「滴答」的深層意義。對主角來說，這倒數聲音是他面臨30歲前要闖出一番成就的焦急思緒，而「BOOM」就是對死亡的恐懼，但對觀眾來說，這種聲效也可以解作劇目終章時收穫的掌聲，因此是一體兩面的。或許，我們的生命從原初就被界定，人生在世都可能是毫無意義，但我們也不應把它視為絕望。須知價值是取決在我們的定義，但願我們在生命殆盡前都盡給自己奮力一搏吧。